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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0/木雲木夕

外頭傳來哭鬧聲,五娘耳尖,聽出是程姨娘,忙跑出去看。

其他人也都跟了出去,姜錦年嘆息一聲,這個程姨娘,平日裏瞧著是個聰明的,怎麽這麽快就被押司抓回來了?

她該不會去了保定府城吧?

她只身一人,要回京城,但凡有點腦子的人,都能想到她會去府城雇馬車。

哎,她想得也太簡單了罷,認為只要不是顧家人了,金三就會放過她了?

顧二郎身上不好,他坐在桌前,以手支頤,正閉目養神。

姜錦年走到他身旁,看了他一會兒,終究沒說什麽,又倒了桶裏剩下的一點井水到木盆裏,趁沒人註意,從空間裏摸出了一塊桂花香的胰子,仔細搓了搓手,洗完又用一塊帕子包了。

正準備收進空間的置物架,猛然想起什麽,做賊心虛地回頭看了二郎一眼。

恰好與二郎的漆眸對上。

她心一緊,莫名有些慌張,他看到了麽?他應該沒看到罷?

啊,大意了。應該要小心的。

怎麽辦?

默了半晌,顧戩之又緩緩閉上了雙目,還換了只手。

姜錦年提溜起來的心又緩緩落了下去。

他應該什麽都沒看到罷?畢竟她背著他呢。

姜錦年忙把胰子收進包袱裏,索性佯裝是從府城買的好了,倒了洗手的水。她又偷瞄了二郎幾眼,見他沒看自己,便躡手躡腳出了房門,還輕輕帶上了門。

她不知道的是,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,顧戩之便睜開了鳳眸,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包袱。

所有人都聚集在飯廳。

“金三爺,我不是他們顧家人了,我和他們沒有關系了,求您放過我罷。”

“還有我的錢,他們搶了我的錢,還打我。我不是顧家人了,我不是罪臣家眷了,我是清白之身,他們不能欺壓良民!”

“讓他們把我的錢還給我,向我賠禮道歉,不然我就告到保定府衙去,告他們毆打良民,攔路搶錢,傳出去,你們押司的臉面也別想要了。”

遠遠地姜錦年便聽到程姨娘的聲音,她搖了搖頭,快步擠到了文氏身邊。

文氏怕她沒聽到,小聲覆述了一遍程姨娘的遭遇。

姜錦年見程姨娘被打得鼻青臉腫,身上濕漉漉的,沾滿了汙漬,狼狽不堪,禁不住在心裏搖頭。

這就是自討苦吃。

金三聽程姨娘嚷完,只不耐煩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,撣了撣耳屎。

“陳七,丁東來,你們打程氏了?”

陳七搖頭,“我沒有。”

丁東來也擺手:“我也沒有。”

程姨娘指著丁東來大喊:“他說謊!他們——”說著她又指向另外兩人,“都打我了。還、還輕薄於我!”

陳七抿了抿唇,不敢看顧七小姐。

他沒打人。

打人的是他們。

金三不耐煩道:“行了。他們也是聽命辦差,把你抓回來,誰叫你逃跑的?程氏,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過心急,不說清楚,就擅自逃跑,自然要嚴懲。”

說著,金三把桌子上的放妾書扔給程姨娘,已經被雨水打濕,墨跡氤氳開,字跡都糊了。

程姨娘忙膝行過去,抓住放妾書,垂眸一看,見字跡都糊了大半,登時臉皺巴成一團。她顧不上追究這個,只嚷著要陳七他們還錢。

金三卻沒管她,只淡淡問了一句陳七:“你搶她錢了?”在得到否定的答覆後,便以空口無憑為由輕飄飄打發了程姨娘,擡腿便走。

程姨娘一把抱住金三的腿,死活不讓他走。

“不還錢,你們休想走!”

金三人高馬大,稍微一用力,便掙脫了程姨娘的糾纏,帶著人就要走。

“一刻鐘之後出發。”金三沈聲道。

五娘跑過去,攙扶起程姨娘,程姨娘只能幹瞪著眼,看金三等人離去,氣得一口銀牙差點咬碎,罵罵咧咧,詛咒他們不得好死。

但金三等人充耳不聞,仿佛跟他們不相幹。

姜錦年雖然不喜程姨娘此人,可也見不得金三等人如此囂張跋扈,程姨娘的錢可是顧家的錢,不能就這麽白白被他們搶了去。

她早就看到驛丞也混在人群裏瞧熱鬧,這會子熱鬧也瞧完了,正打算離去。

於是她脆聲喊道:“且慢!金三爺,我若有證據,能證明程姨娘的錢就在他們幾個押司身上,您又怎麽說?”

金三等人腳步一頓。

驛丞也看向姜錦年,一臉詫異。

金三本不想理會顧七小姐,他們就是不講理了,他們顧家人又能拿他們怎麽樣?

他正要提步繼續走,卻聽顧七小姐又道:“驛丞,正好您也在,做個見證。今早我三哥發現他貼身藏的一千兩銀票不見了。”

驛丞見自己被點名,其實不是很樂意多管閑事,只袖手道:“哦,是嗎?”

金三看了一眼驛丞,倒並不怎麽忌憚他,哼哼,天要下雨,他金三要不講理,誰又能拿他怎麽辦?

更何況,旁人不知,他可是知道上頭的旨意的,讓顧家人多受磋磨,最好把顧家男丁都整死,一條命還能換一百兩賞金呢。他不過縱容底下人手腳不幹凈,搶了逃犯的錢罷了,是甚了不起的大事 !

又沒有證據,他才不怕呢。

不是,顧家人都是被抄家流放的罪臣家眷,身上哪裏會有銀子呢?便是有,那也是該沒收充公的。

想到這裏,金三雙眼放光,也不著急走了,回身看向顧七小姐,大聲道:“顧七小姐怕是公府小姐當久了,腦子也糊掉了罷?爾等皆是流放的罪臣家眷,身上合該沒有一文錢才是,哪來的一千兩?”

“正好,也該趁此機會,好好檢查一下,免得你們狡詐,還藏了銀錢在身上。這不是欺君之罪嗎?”金三一步一步逼近姜錦年,臉上盡是張狂之色。

三郎站出來,走到七娘身前,“放肆!抄家是朝廷的旨意,梅掌印領著錦衣衛辦的差,你不過區區一個不入流的押司,竟敢越俎代庖,莫不是不將梅掌印和錦衣衛放在眼裏?”

金三一怔,他一時大意,忘了這茬兒了。

他可以暗搓搓搞顧家人,卻不能打梅掌印和錦衣衛的臉,他不過是個小人物,哪敢開罪上峰,還是他這輩子也夠不著的貴人?

金三訕訕一笑,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,“啊,一時嘴快,不搜就不搜罷。你們也莫要再胡攪蠻纏,拎清楚自己的處境,今時不同往日,準備一下出發罷。”

他先去把贓款分了再說。

“且慢!”姜錦年從三郎身後走出來,“金三爺,您莫不是沒聽清楚,我方才說了,我三哥早上丟了一千兩銀票,這銀票可是梅掌印給的,被他們幾個搜去了,不得還回來嗎?”

三郎原本還覺得納罕,七妹妹為何要把四叔家的錢說成是自己的,這會子他終於明白了,忙配合道:“是啊,金三爺,梅掌印給我的一千兩銀票,你們的人也敢私吞,就不怕把肚子撐破了?”

金三眼珠子轉了轉,不是很信的樣子,看向丁東來幾人,裝模作樣問道:“你們拿顧三郎的錢了?”

丁東來等人忙搖頭,“沒有。我們沒拿他的錢。”

姜錦年冷嗤一聲,“捉賊拿贓。要證明他們幾個的清白,只要搜一下身就好了。”

丁東來心裏一慌,嘴硬道:“我們是押司,你們是犯人,你們憑甚搜我們的身?”

“憑甚?就憑程氏的指控!她偷拿了我三哥的錢,又被你們搶了去,人證有了。再搜個身,若是沒搜出來,那就是程氏汙蔑你們,你們自可以送她去報官,我們一概不管。”姜錦年道。

程姨娘終於認清了形勢,顧家人只能任人欺負,沒有主張權利的餘地,只能狐假虎威,借一借梅洛的勢兒,忙插道:“對對,那錢是我從三郎那兒拿的,被他們幾個搶去了。趕緊搜,還在他們身上。”

丁東來看向金三,慫恿道:“金三爺,時辰不早了,咱們別聽這群娘兒們唧唧歪歪的,趁早趕路。”

三郎怒道:“你說誰是娘兒們呢?”說著大步往前,瞪著丁東來。

丁東來梗著脖子還想抵賴,卻被金三擡手示意他退下,他只得照辦。

金三:“好了,此事到此為止。走罷。”

三郎從懷裏摸出一塊螭龍羊脂白玉佩,舉著道:“此乃梅掌印所賜。驛丞,我是在你管轄的驛站被偷,你是有責任幫我追回被盜錢財的。此事本與你無關,但你若知情不報,日後查下來,你恐會受到牽連。”

驛丞盯著玉佩看了半晌,難辨真假,也不敢賭萬一顧三郎說的是真的,只得含糊道:“既如此,那便、便搜一下罷,以了結此事。”

丁東來等人臉色皆變,看向金三,指望他開口拒絕。

金三那雙綠豆小眼閃爍著,他是知道的,顧家這位三郎可是今上的親兒子,原本他也不在流放的名單之列,後來是他自己騎馬追上來的,沒有人押送,當時他也覺得怪異,此刻想來,或許另有別情?

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梅掌印。

顧三郎也許在說謊,可萬一要是真的,他連梅掌印的錢都敢搶,他的玉佩也敢無視,那他可能會死得很慘。

本以為今上對顧家人深惡痛絕,不曾想,梅掌印似乎有心維護顧三郎,也許,這也是今上暗中授意。

那他更不敢造次了,稀裏糊塗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
“少啰嗦!你們若真的拿了顧家的東西,此刻拿出來,尚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。不然,一會兒搜出來,可是要扭送保定府衙吃板子的。”金三沈聲道。

顧家人臉上皆是一松,露出暗爽的神情。

程姨娘聞言大喜,往前湊了湊,但又不敢走得太近。

丁東來不情不願從懷裏掏出了一沓厚銀票,他奶奶的,他數過了,不止一千兩銀票,他真是不想還回去啊。

於是他數了十張出來,還剩了五張,把十張銀票放到一旁的長條桌上,剩下的折好塞回去。

“拿去。”

程姨娘欲言又止,眼睛看看那十張銀票,又看看丁東來,還有五張沒還呢。

可方才七姑娘說的是一千兩,那另外五百兩應該要不回來了罷?這些人都是披著公服的強盜!

除了四郎和八娘,估計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。

七娘只聽顧眺說,給了程氏一千兩,哪裏知道,這個程氏,可真能藏私房錢,卻還捂得那麽緊,這下好了,一下子被旁人搶了去。這會子,再改口,也難了。

就連三郎也沒轍,只能眼睜睜吃下這個悶虧。

卻聽姜錦年忽然大喊道:“哎呀!三哥哥,你放我這兒的六百五十兩銀票,也被程姨娘偷走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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